写诗这事在我们家真有点遗传，我公公生前爱写诗，常吟给我和李一听，有了得意的句子常半夜三更披衣而坐记下来。老人活到九十岁走了，留下一本诗集，是李一编印的。近年来李一也学起诗来了，看劲头也不亚于老爷子，一本《诗词格律》读来读去，无论是在国内出差还是去国外考察都忘不了带着，都快揉搓烂了，也舍不得扔。用毛笔写出来的诗改来改去，也不嫌烦，一会说意境欠佳，一会说平仄欠妥，就那么几行字，反过来倒过去，还经常请教比他小很多的朋友，有时朋友建议他改一两字，他便心悦诚服，说是有了“诗眼”，看他这个样子，又想起公公当年写诗的状态，真叹传统文化有那么大的吸引力，让他们父子都着了迷。

　　李一比不上老爷子那么悠闲，他要搞研究，编杂志，开美术界接二连三没完没了的会。在北京他很少写诗，他的诗大多写于旅途之中，塞北江南，东海西川，所到之处有感受就写一些，近两年他到欧洲美洲考察回来，都带回数十首诗读给我听，有的我喜欢，有的不喜欢，但听完可以分享他旅途的快乐。

　　他的诗中有一首是写我们两人的，名字叫《再游西湖》，说的是2004年10月，他去杭州评文化部“群星奖”，我也因采访去杭州，他先到，我后到，于是两人借机跑到西湖租了一条小船淋着小雨荡悠起来，此时正值我们到杭州旅游结婚22周年。在船上，他吟出了“西湖又荡雨中舟，廿载夫妻携手游。对品新茗温旧梦，秋光潋滟水悠悠。”这一吟，真让我觉得时光有些倒流。

　　女儿出国留学，行前事情很多，李一也未忘写诗：《送小女赴英留学》“汝祖当年涉楚巴，将雏吾亦走京华。儿行万里寻常事，处处青山处处家。”诗算不上好，却把希望女儿安心学习的心情表达出来。2007年初我们赴英国与女儿共度春节，除夕之夜，全家三口在异国守岁，李一吟出了“异国不知身是客，春风低拂远游人。满斟辞岁一杯酒，洗尽西行万里尘。”写出了我们此时此地与女儿相聚的愉快心情。

　　在中国，李一算得上一个书法家。多年前我们一块去美术馆看书法展览，看到那么多作者写唐诗宋词，而且多重复，我就说你们书法家也容易当，不就是抄抄唐诗宋词吗。李一说也不是只抄古代诗词，我们也可以写自己的诗词。后来他个人的书法展就写了不少自己的诗词。最近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了诗书合一的《李一诗草》，算是他自作诗词书法的一个尝试。他的诗水平如何，书法水平如何，有待大家评论。我想说的只有一点，他坚持了书法的“我诗写我心，我书抒我情”的传统，还有点文脉和文气。(原载2007年8月25日《美术报》)

　　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江继兰 《中国文化报》城市科教部主任